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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
“这，这怎么可能？”
叶怀瑾无法置信地开口，她的整张脸都煞白了。
“是真的，叶总，我刚刚调查得很清楚了。”
张助理肯定的强调，他的声音都带着点哽咽，似乎他都在同情果果的遭遇。
叶怀瑾突然跟触电了一般，慌张地抽回了踩在骨灰上的脚，她的整个身子都踉跄了，摇摇欲坠。
“我帮你一起。”
叶怀瑾愣了好一会儿，才蓦然蹲下身子，颤颤巍巍地伸出手。
“别碰女儿，你不配！”
我用力拍开了叶怀瑾的手，恶狠狠地瞪着她：“叶怀瑾，你害死了果果还不够，还来挖她的坟踢她的骨灰，你还是人吗？”
“我…我不知道这是果果的坟。”
叶怀瑾说着，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般，惊愕地问我：“我害死了果果？陆尘，你说清楚，这什么意思？”
“什么意思？你难道忘了吗？为了姜旭，你毫不犹豫的将果果一个人丢在路上，害得她被车撞死了啊！”
我咬着牙怒吼出声。
叶怀瑾听完，彻底傻了眼，她木讷地摇着头，脸色愈发苍白：“怎么会？为什么会这样……”
“叶怀瑾，当初果果出生的时候，你说你不想因为孩子耽误事业，所以我辞退大好工作退居幕后，在你公司面临危机的时候，我也费心费力的为你出谋划策，替你拉拢资源和人脉，我不顾所有人的冷眼照顾起了这个家，为的就是能让你和果果过得安心舒适，结果我换来的是什么？是你的嫌弃，是你的辱骂，是你一次又一次的不顾家！”
“你刚刚口口声声说果果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女儿，可这么多年，你一门心思全扑在工作和姜旭的身上，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果果？你记得果果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吗？你记得上次陪果果是什么时候吗？在你的心里，你的记忆里，果果又占据了多少分量呢？”
“你知不知道，这五年来，虽然你陪伴果果的时间屈指可数，但她却从来没怪过你，就前两个月果果过生日，我们三个明明都约好了要一起过的，结果你又因为临时有事忘了，她坐在蛋糕前，小心翼翼的问我，妈妈是不是不喜欢她，为什么别人家的小朋友生日都有妈妈陪，就她没有。我帮你找借口说妈妈忙，说你有很多工作要做，等你忙完了，就会去陪她了，她信了。那天，她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下次生日的时候，能有妈妈在身边。你看，对别的小朋友来说稀松平常的事，对她而言却是一个只能用生日愿望来实现的梦想！”
“那天的生日蛋糕，她满心欢喜的留了自认为最好吃的一块，想等着你忙完了回来吃，她对你，永远保留着那一份纯粹的爱意和期待，可直到那块蛋糕发了霉，你也没回来看过她一眼，最后她失望的丢掉了蛋糕，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。我看不下去了，想给你打电话让你回来看看她，她拦着我，强颜坏笑的说，妈妈忙到这么久不回来，肯定很辛苦，她说，她不能这么不懂事，给你增加负担。于是她又继续这样每天满怀期待的等着你回来，结果等来的是什么？是你唯一一次匆匆忙忙的接送和中途的狠心丢弃！”
“她才五岁啊，你有想过她一个人站在路边有多无助和害怕吗？”
“就在刚刚，你理直气壮的说我不配当果果的爸爸，我请你扪心自问一下，你配当妈妈吗？果果才五岁你就要求她独立，姜旭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了，他怎么就离不了你了？一定要你丢弃果果去找他？你在姜旭那为了一只猫伤心难过的时候，有没有想过果果被你丢在半路安不安全？你有没有想过要打个电话问问情况？为什么你宁愿去姜旭那陪一只猫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果果？她是个人，是你的亲生女儿啊！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？！”
我直面叶怀瑾，将心中的不快一吐而出。
“对不起，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，我……”
叶怀瑾泪流满面，她开口想要解释，可说了一半，她却语塞，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解释。
因为她心里清楚，我说的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，是她根本无法狡辩的过错。
“叶怀瑾，道歉没用，我永远都原谅不了你。”
迟来的悔意，无异于夏天的棉袄，冬天的蒲扇。
毫无作用。
说完最后一句话，我已经将残留在地的骨灰全部装进了骨灰盒里。
我谨慎小心的擦拭了一番骨灰盒，然后亲手放进了我为果果准备的坟墓。
这一次，谁都没有阻拦我。
只有姜旭，仍旧一脸不服的看着我。
我填完坟，目光冷厉地扫了眼姜旭，随即大步离去。
我能感受到，身后叶怀瑾炽热的目光一直在目送着我离去，但我没有回头。
这一次，我不会再为她做任何的停留。
5
离开墓地后，我直接来到了我和叶怀瑾的家，收拾起了我的行李。
这个家虽然有很多我和果果的回忆，但更多的是伤心。
在这个家里日夜等待叶怀瑾的，除了果果，还有曾经那个深情的我。
然而现在，空余恨。
一切都回不去了。
没有果果的家，是不值得我留恋的。
简单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，我便转身离去。
一回头，却是看到叶怀瑾正满面憔悴的站在我身后。
“陆尘，我买了你最喜欢的动漫手办。”
她手提一个精致的包装盒，讨好一般的看着我。
曾经我很爱收集这些手办，可因为叶怀瑾嫌占地方，所以我全丢了，自那以后再也没碰过。
其实叶怀瑾一直都知道什么能讨我欢心，只是她从来不愿意为我花一点心思。
在她眼里，我只是一个毫无尊严的舔狗，我唯一的作用，就是在她需要的时候，摇着尾巴献出我的一切。
至于她，只要能收下我的付出，那便是她对我最大的恩赐。
这样卑微的日子，早该结束了。
“不需要，早没兴趣了。”
我面色冷漠的看着叶怀瑾，淡淡开口。
“陆尘，我知道你怪我，这么多年，是我冷落了你和果果，可是果果已经没了，我不想再失去你，我们重新开始吧，我们还年轻，一切都来得及，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，尽好一个妻子的责任，绝对不会再让你失望了。”
这是叶怀瑾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卑微。
若是果果没出事，一切都还回得去的话，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叶怀瑾拥入怀中。
但现在不一样了，果果的死，让我的心也彻底死了。
“来不及了，从你半路丢下果果的那一刻开始，一切就都回不去了。”
我面无表情地说道，说完便提起行李离开。
叶怀瑾死死拉着我的手，满含热泪：“我不信，陆尘，你明明那么爱我，你怎么舍得离开我……”
“以前那个爱你的陆尘，已经跟着果果一起被埋葬了。”
我甩开叶怀瑾的手，满面严肃：“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，就在客厅抽屉里，你找个时间把手续办一下。”
说完，我直接大步离开，再未回头。
6
离开了家，我没有耽搁，独自调查起了果果的这场车祸。
当时撞果果的是一辆超速行驶的大货车，撞完人之后司机就直接逃逸了。
因为大货车的车牌被刻意遮挡了，所以这起事件，连警察都无从下手。
我总感觉事情有点蹊跷，我也不想让果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。
所以我利用自己工作那些年的人脉和资源，不眠不休的查找着与这场车祸有关的所有信息。
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我都没有放过。
皇天不负有心人，在连续调查了几天之后，我终于查到了那个货车司机的住址。
我马不停蹄的朝那个地址赶去。
货车司机住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厂区，我兜兜转转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找到。
一下车，我就直奔他所住的厂房，可还不等我推开门，便听到厂房里面传来了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。
因为这里的厂房全是铁皮做的，隔音效果很不好。
所以我一听就知道，其中一个声音，是姜旭的。
我没有立即开门，而是站在外面偷听了起来。
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特别重要的事，他们交流的时候，刻意压低了声音。
我只能隐约听到姜旭说什么，‘拿着钱，走得远远的’。
虽然仅仅听到了只言片语，但我已经能猜出全貌了。
不等我进去，房门已经从里面被推开了。
一看到我，货车司机的表情瞬间就紧张了起来。
而姜旭只是微微一愣，但立马就挑了挑眉，傲然开口道：“怎么，上次没打够是吧？还特意跟踪我到这里来了？”
即便是被我撞了个现形，姜旭的脸上还是没有丝毫畏惧。
我强忍着即将喷薄的怒意，一字一字问道：“我女儿是不是你找人撞死的？”
姜旭双眼一眯，望着我沉默了会，随后坦然回道：“没错，就是我。”
我攥紧拳头，怒火在胸腔里剧烈翻滚：“为什么？”
姜旭一脸无所谓的开口：“为什么？当然是因为怀瑾啊，谁让她一直不舍得离婚，我还以为是因为你们的女儿，所以我就找人把她给撞死了，原本我还想着，你们的女儿死了，这婚姻肯定也要完蛋，到时候怀瑾肯定就能无所留恋的跟我在一起，没想到，你走后她反而还舍不得了，现在更是连我的面都不见了，女人真是麻烦！”
姜旭毫不避讳的跟我说出了他所有的内心想法，似乎是一点都不怕我的报复。
我凌厉地看着他，目中全是杀意。
姜旭继续趾高气昂：“我敢告诉你，就不怕你报复，别说你没证据，就算你有证据，也奈何不了我。”
在这个城市，姜家确实有很大的能耐。
“你会后悔的！”我冷冽开口。
说完便转身离开。
姜旭杀了我女儿，我不会让他死的太轻巧。
离开厂房后，我来到了我和叶怀瑾曾经的家。
听到房子里面有动静，我敲了敲门，但一直没有人开门。
感觉有些不对劲，我试着在密码锁上验证自己的指纹，果然打开了大门。
一进门，我就看到叶怀瑾正披头散发的坐在客厅地毯上。
她怀中抱着一个洋娃娃，一脸宠溺地念叨着：“果果乖，妈妈哄你睡觉，你不要不开心哦。”
一看到我，叶怀瑾立马起身，激动上前：“陆尘，你回来了？你是不是原谅我了？我…我已经好多天没去上班了，我都在家照顾果果，我有认真学习当一个好妈妈。”
“你看，果果多乖，一哄就睡着了。”
说着，她将怀中的洋娃娃抱到我面前，睁大双眼满怀期待的看着我。
似乎是在等着我的原谅和夸赞。
我看着叶怀瑾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显然，果果的死和我的离开对叶怀瑾的打击很大，曾经那个高高在上，衣装得体的女总裁，已经变得有些神志不清了。
我将她手中的洋娃娃放下，认认真真的开口：“果果已经死了，你现在要做的，不是得到我的原谅，而是得到果果的原谅。”
说着，我直接打开手机，将刚刚录下来的和姜旭的对话，原原本本放给叶怀瑾听。
听着我手中的录音，叶怀瑾刚刚还迷惘疯癫的神情，逐渐变得清晰凌厉。
最后，她的眼中，爆发了极致的怒意。
“姜旭，竟然是你！”
叶怀瑾怒声低吼了句，随后大步离开了。
7
后来的事，我没有亲自去跟进。
只看到新闻里说，姜氏集团的继承人姜旭遭人杀害，惨死家中。
而后他雇凶杀人的事也被爆了出来。
即便是死了，姜旭也依旧遭人唾弃着。
至于叶怀瑾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，我并没有去了解。
也不想去了解。
我之所以没有亲自复仇，是因为，我深知，只有让姜旭死在叶怀瑾手中，让他深切感受到被最爱的人杀害的滋味，他才会死得更痛苦。
再者，叶怀瑾身为果果的妈妈，也需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，只有她去亲手杀了姜旭，果果在天之灵或许才能稍微瞑目。
所以我才想了这一招借刀杀人！
然而，仇报了，我整个人也变得空虚了，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一切，身体也犹如一具行尸走肉，感觉活着都没什么意义。
我无数次想过自杀。
但一想到，我若死了，这个世上唯一挂念果果的人就没了。
那果果就真正意义的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。
连给她扫墓的人都没了。
我希望果果能在这个世界，逗留的久一点。
至少，有我在一天，这个世界对于她的记忆，就多存在一天。
往后的每一天，我都会抽空坐在女儿的坟前，精心打理着我为她栽种的向日葵。
看着这些向日葵越长越好，我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些期待，期待另一个世界的果果能看到这大片盛开的向日葵。
我的果果啊，你等等爸爸。
等爸爸忙完这一生。
我就去陪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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