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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泽听见电话里的声音，瞬间面色煞白。
慌乱之下还没回复就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转头看着我，满脸诧异。
“怎么回事？这是什么意思？你报警了？我为什么不知道？你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
话落，张晴表情惊慌起来，生怕我说出不利于她的话。
急忙开口：“姐，你再怎么样也不能找人陪你一起演戏骗苏总啊，他这个月已经很辛苦了，你现在刚刚回来，两口子有什么说不开的事还需要你报警啊？”
可这次苏泽冷着脸直接打断了她的话。
“江梦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？你这个月到底在外面干什么了？我是你法律上的丈夫，我没资格知道吗？”
但很快就不是了。
对于他接连的疑问，我缄口不言。
只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。
看着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。
“怎么，你的情人没给你调查清楚？我之前需要你的时候你没出现，现在我怎么样也用不着你关心，别演戏了，我看着反胃！”
“等我忙完，就会给你发离婚协议，我什么都不要，只要儿子的抚养权，你直接签字就行，现在儿子先暂时让你看两天。”
说完我直接转身就准备离开，手腕却猝不及防被他抓住。
他冲到我面前想追问时，手被我一把甩开。
我侧目看着儿子瑟缩得有些害怕的小脸。
上前两步弯腰想摸摸他的头告别，却被他迅速躲开，整个人藏进张晴身后。
后腰的疼痛感让我面无血色，我只能咬牙站直身子拿起行李。
张晴却在我要离开时开口道：“姐，我送你吧，别墅这边不好打车.......”
话落，她自然地从包里取出苏泽的车钥匙。
我看着她的动作，不由冷笑起来。
到现在还有和我演戏炫耀的必要吗？
“不用你好心，留着给苏泽吧。”
接着我迈出了房间，没看见身后苏泽一把抢过钥匙着急冲出来的样子。
我乘坐电梯下楼出门，或许是心中积压的怒意让我脚步快了几分。
后腰的伤口又传来痛感，我身形有些摇晃。
摔倒前一秒，苏泽一把扶住我的胳膊。
我站稳后一边朝前走，一边用力甩开他。
耳边传来他快要崩溃的声音：
“江梦，现在不是你跟我吵架闹脾气的时候，警察的电话都打过来了，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？”
听见这句话的瞬间，我停下脚步满脸怒意地看着他。
“苏泽，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永远都在无理取闹？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继续相信张晴？你跟我跑出来干什么？反正我不过是找了个群众演员和我一起演戏！”
说完我直接伸手打车。
幸好有人在小区下车，出租车看见我的手势，调头停在我面前。
准备开门上车的时候，苏泽伸手用力将车门碰上。
“师傅，不走了，不好意思！”
我刚想跟他争论，整个人却被他腾空抱起在怀里。
6
挣扎了一路，还是被他带上车。
不过一个月的时间，苏泽的商务车上满是女性的香水味。
目之所及，摆满了小挂件和饰品。
这些苏泽以前从来不碰的东西。
看在眼里，我心中越来越冷。
忍不住讥讽道：“苏总什么时候这么热爱生活了？连商务车都温馨成这样，怪不得顾不上找我。”
话落，车上陷入了沉默里。
半晌他才开口道：“现在不是和我吵架的时候。”
他一路猛踩油门，很快到了警局里。
走进去后迎面撞见处理我案件的警察，他退后一步上下打量我，见我没事才松了口气。
“江小姐，我打不通你的电话，好不容易有人接了又没声音，急的我差点派人出去了！”
看着他黢黑的皮肤在着急下泛红，我心底泛起阵阵苦涩。
没想到我出事后，最关心我的人不是相爱六年的丈夫，而是处理案件的警察。
“我没事，刚刚手机信号不好，你是要出去忙吗？那我等你忙完吧。”
警察急忙摆手：“刚刚就是准备出去找你，现在看你没事我也不用忙了。”
我点点头，跟着他走进办公室里。
没搭理身后僵在原地的苏泽。
进门后警方给我倒了杯水，目光落在我苍白的脸色上，不由皱眉。
“江小姐，你真的不需要心理辅导吗？一般经历这么严重的刑事案件，受害人都——”
我摇摇头打断他：“真的不用了，谢谢你们的好意，我心领了，我还有儿子要养，如果我真那么脆弱，早在那天夜里我就死在野外了。”
我活着，只是为了想陪着儿子一起长大。
我不想他没有妈妈。
至于别人.......我都不在乎了。
警察闻言点点头，目光里隐隐带着敬佩。
“嫌疑人归案了，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，只是现在还需要你的伤情报告才能量刑，这个毕竟涉及你的隐私，我们要征求你的同意。”
我点头表示理解。
接着从包里取出了一沓医院的证明递给他。
警察打开翻看了两眼，忍不住叹气。
“江小姐，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性。”
听见他的赞赏，我不由怔愣片刻。
半晌，苦笑着开口：“是吗？如果有的选，大概我也不想这样.......”
关于这个案子，我们聊了很久。
本市已经好几年没有发生这样严重的刑事案件。
他详细询问了案件的经过，越听越愤怒。
终于记录完成后，他猛地一拍桌子。
“江小姐，你可以放心，以后这种畜生绝对不会再对你造成任何威胁！为了你的安全，近期我们也会派人保护你，直到确保他们没有任何同伙。”
我唇角露出笑意，心底浮起温暖。
“谢谢。”
转身打开门，我猛地对上苏泽苍白的脸。
7
眼睛肿的像核桃，隐约闪烁着水光。
但我不觉得他会为了我哭泣。
连我生死都不在乎的男人，怎么可能会为了我流泪？
看见我出来，他眼底满是愧疚，当即站起身。
开口几乎快要听不见他的声音。
“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？我就可以和你一起承担了。”
“还是你觉得，我这个丈夫不配？不称职？”
看来在我刚才谈话的时候，他已经从其他警察口中大概了解了案情。
我一个眼神也没给他，闻言只冷声道：
“是你拉黑了我的号码。”
“再者，你不会觉得，自己做丈夫很称职吧？”
听见我的话，他瞬间瞪大双眼，选择性地逃避了后面的问题。
“什么时候拉黑你了？”
说出这句话时，他眸光愣了一瞬。
显然是想起了什么。
于是没了质问的声音。
埋着头像是打了败仗。
我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，转身离开。
走之前，只留下一句：
“我会自己找地方住，等我安顿下来，就给你发离婚协议，至于那辆车，等警察调查结束会还你。继续用还是送人或者卖掉，看你自己的选择。”
这是我第一次面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情绪。
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
向来对我没有耐心的苏泽听见这句话却慌乱起来。
“不用不用，车是给你的，你继续开就好，如果你不喜欢，我可以去重新给你挑——”
“用不着。”
我打断他的话后直接转身离开。
出院的时候我就开始联系中介找房子，刚刚中介已经给我发了几套房源的信息。
我去卫生间里给脖子重新涂药，结束后打车去了中介公司看房。
万幸现在不是租房的高峰期，当天我确定房子后就直接付款入住。
只是房子里什么都没有，日用品都要重新购买。
我放下行李，拿着钥匙出门准备添置东西时，却撞见了苏泽站在门口的身影。
一瞬间，我冷下脸。
“你都知道了，为什么还要跟踪我，还是你现在依旧觉得我出轨了，要跟着我找证据？”
“我已经说了会和你离婚，什么都不要，你还要抓着我不放？夫妻一场，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？”
就在我以为又要爆发一场冲突时，苏泽忽然开口道：
“对不起，之前是我误会你了，我已经问过张晴了，她说当初调查的时候比较着急，所以结论片面了.......”
我简直不敢相信，一个公司的总裁能蠢到这个地步。
下一秒我直接开口发问：“所以你真的完全相信她的话？”
苏泽没回答，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答案。
这一刻，我六年的感情和对家庭的付出像个笑话。
我对着他笑着满眼讥讽：
“真是巧啊，嫌疑人的消费记录你能看见，我在医院里动手术的费用你却看不见，怎么刚好能被人误会的地方就让你的秘书查到了？”
“说完了吗？说完就让开，别挡路。”
本以为苏泽听完可以知难而退，可他身影却依旧执着地挡在我面前。
“可以不离婚吗？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，我们的儿子还那么小，现在孩子对你也有些抗拒，我们得一起陪着他........”
8
闻言我目光里的讥讽更重，冷笑着开口：
“抗拒？不就是因为你的小情人刻意教导吗？我再不带走儿子，恐怕他连我这个亲妈都不认了！”
或许是没想到自己有被人拒绝的一天，苏泽开始不耐烦起来。
“我已经道歉了，你能不能别揪着一件事不放？看人也要看优点吧？要不是这个月她照顾孩子，我公司都没人管理了！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误会？我替她解释还不行？”
到了现在，苏泽竟然还在替她说话。
甚至还要替她解释！
哪怕是已经知道了我独自在医院里苦苦挣扎坚持了一个月。
在他心里也比不过张晴带着贼心照顾儿子来的重要！
我沉默了许久，才勉强平息心中的怒火。
片刻，我重新冷静地开口:
“之前为了儿子的安全，你不是在他房间里装了监控吗？你为什么不查查监控再来替她说话？
如果这个月她一直老实在家里帮我照顾儿子，我可以去她面前给她跪下道歉！这样总够了吧？”
看着我固执的双眼，苏泽表情逐渐冰冷下来。
“我知道你在外面受苦了，是我没及时出现在你身边，对不起。”
“张晴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，你们的误会解不开，我也于心难安。毕竟以后还要一起生活一起工作。”
这一刻我看着他自以为是的脸，冷笑出声。
“你有心吗？你会不安吗？”
说完我直接绕过他的身影离开。
独自在超市里转了一圈，收到了律师发来的离婚协议。
我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转发给苏泽。
可等我选完东西付款，都没收到他的一句回复。
回去后，为了早点能接儿子过来，我一夜没睡收拾好了房间，将各种日用品摆到位置上。
忙完已经天亮。
我简单冲了一杯咖啡喝完就洗漱了一下出门。
准备去幼儿园里看看儿子。
结果赶到幼儿园后，找遍每一个角落都没看见儿子的身影。
直到碰见他的老师，才知道今天儿子根本没来幼儿园。
经历了那样的案件，我生怕儿子出事。
急忙给苏泽打了个电话过去。
耳边却只听见电话被挂断的声音。
眼前熟悉的场景将我记忆拉回事发当晚。
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慌乱到了极致。
跟老师道谢后直接朝外走去，一路上连报警时说什么都考虑好了。
出门后却看见苏泽的车停在外面。
司机按下玻璃，对我喊道：“太太，苏总让我来接您回去！”
苏泽能让司机接我，是不是知道儿子的下落？
我强迫自己稳住心神。
车停下后第一时间冲进门。
开门时发现我的指纹已经重新被录入。
打开门后就看见儿子委屈着小脸，迈开小胖腿朝我走过来。
靠近我后，他怯生生地扒着我的裤子。
“妈妈，对不起........”
看见儿子安然无恙，我整个人才放松下来。
弯下腰将他紧紧抱在怀里，手不断抚摸着他的小脑袋。
9
苏泽这时身上系着围裙，手里拿着锅铲从厨房里走出来。
离得很远，逆着光却能清楚地看见他满脸的歉意。
结婚六年，这是他第一次进厨房里。
我沉着脸刚想质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。
儿子却轻轻扯了扯我的裤子。
我低头正好将他带着乞求的小脸收入眼底。
“妈妈，可以跟我和爸爸一起吃饭吗？”
儿子一如既往的可爱，我闻言却拧眉抬眼看着苏泽。
“我不是说过吗？别利用我儿子，不管是你，还是张晴，都不行。”
还没等到苏泽的回答，儿子率先拉起我的手，牵着我进卫生间里。
“妈妈，洗手手~”
我洗完手，他又将我带着去了餐桌上落座。
苏泽正好摆完盘子，此刻坐在我对面，眼里写满愧疚。
我目光冰冷地看着他。
片刻，他终于开口：“我已经辞退张晴了。对不起，是我的问题，她在工作上一直处理的很完美，我理所当然地选择了信任她，只是没想到她........”
“对不起。我真的不知道她对我有别的心思。”
我双手紧紧将儿子抱在怀里，面上止不住地冷笑。
“你能把公司管理的这么好，我不信你没有看人的能力，是没看清，还是看清了假装不知道，一边享受着家里的温暖，一边贪恋外面女人的新鲜感。”
“苏泽，你要是今天能当面承认，或许我还能高看你一眼，现在你推卸责任，一句不知道就想洗脱罪名，我只觉得恶心！”
话落，苏泽咬牙问道：
“我们之间非要这样吗？谁家不吵架？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了不行吗？不能重新给我个弥补的机会吗？”
我看着他近乎崩溃的脸，伸手解开了脖颈间的丝巾。
露出缝合后的伤疤。
扭曲而可怖。
接着，我将儿子放在椅子上，自己站起身，掀起上衣。
缝合内脏的地方也布满伤痕，从胸口到下腹，像蜿蜒盘踞的毒蛇。
狰狞可怕。
苏泽瞪大了眼，死死盯着我身上的疤痕。
泪水隐隐涌入眼眶，他死死咬着牙没发出声音。
这时，我冷声开口：“苏泽，如果我的伤疤可以全部消失，我就能对你如初。”
“你知道医生和我说了什么吗？其他的脏器勉强可以归位，但我的子宫，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第二个自己的孩子。”
话落的瞬间，苏泽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。
颓然地靠着身后的椅子。
儿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埋头在餐桌上吃东西。
沉默了许久。
苏泽终于开口：“吃饭吧，吃完我在你的协议上签字。”
“儿子.......可以别带走吗？我想他的时候就能去看看他，每个月的抚养费我也会加倍给。”
我放下衣服，又重新系上丝巾。
落座后朝他点点头。
虽然我们会离婚，可他到底是孩子的亲生父亲。
我没资格剥夺儿子见他爸爸的权利。
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吃完饭，食不知味。
结束时我习惯地起身准备收碗碟，苏泽先一步将我拦住。
沉声道：“我来吧。”
“以后你不在家里，我总要适应一下。”
听见这句话，我点点头松开手，转身抱着儿子进了房间里。
10
不知道他和儿子说了什么，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一个月前的样子。
儿子拿着自己的玩具，跌跌撞撞地朝我走来。
“妈妈，你看这个，是爸爸刚刚送给我的哦！”
我看着他，忍不住红了眼眶。
这就是我努力活下来的意义。
我亲手养大的儿子，怎么会因为两句话就和我疏离。
被拖下车那个夜晚，被施暴的时候，我脑海里只想着，我要回来陪我的儿子。
我甚至想出了他长大的样子。
可还是想亲眼看见。
在医院里没脱离危险的两个夜晚，我处在昏迷状态。
耳边却不断响起儿子的声音。
医生说，我能醒过来就是一个奇迹。
可我却觉得，母爱才是最伟大的奇迹。
我将儿子哄睡后出了门，苏泽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。
我收好后准备离开时，他开口道：“真的没有机会了吗？我们.......”
可我只是继续着换鞋的动作，没停下。
出门前，头也不回道：“其实这六年，我给过你很多机会。”
机会用完了，现在我们也完了。
11
离婚后，我将儿子接到了我的房子里。
每天上班前送他去幼儿园，下班后接他回家。
周末会和苏泽一起陪孩子去游乐园里。
他总是会买一堆以前从来不碰的零食给我。
像是在哄生气的小孩。
接着拿出手机跟我合照。
主动要将我们三个人的合照发在朋友圈里。
我看着他满眼期待，开口拒绝了他的请求。
曾经我无比期待的事情，现在已经不需要了。
那时候我无数次围着他，想和儿子成为他的背景图。
都被他冷漠地拒绝。
到后来张晴出现在他朋友圈的动态里，从那一刻开始。
我不再稀罕那个位置。
连带着他心里的位置，我也不想要了。
儿子累到睡着后，我带着他离开。
每到这个时候，苏泽总会找机会约着下一次见面。
“等我工作不忙的时候吧，有空再联系。”
这已经是我能对他说出的，最友善的话。
我对他的爱，已经死在了那个冰冷的夜晚。
后半生，看着儿子开心的长大。
是我唯一的心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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