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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哟,不敢当,不敢当……小二,快给老爷子敬上一壶好酒!”裘三循着声音看过去,立时朝那边作了个揖,吩咐小二上酒,对陆云飞的饭钱则只字不提,跑回柜台去了好歹在元公镇当了几十年的掌柜,加上从父辈那里耳濡目染过来的求财识人之道,裘三当然看得出发话的马途非但富,而且贵,更极有可能是寻常乡野草民毕生难以结交的武林人士,这样的客人平日里求都求不来,不过一旦来了,出手绝对不会吝啬,所花费银两的零头也能顶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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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竟是大明战神朱祁镇陈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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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十丈长的商队,弯弯曲曲的走在甘肃西北边境上。

身形瘦削的陆云飞此时正坐在商队的一辆货车顶部,看着前方大片的黄沙怔怔出神。两个多月前陆云飞跟着马途到了兰州,之后马途把陆云飞安排在这个商队里面,顺道去往天山。对于陆云飞来说,这是再好不过的安排了,几乎不用费神,便可直抵天山,比骑马轻松多了。

陆云飞的旁边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,古铜色的肌肤,一看就知道是走南闯北,久经风霜雨露的人,此人姓杨名德天,是这个商队的领头人。杨德天是地道的兰州人,打小就跟着父亲做生意,从西安出发经玉门关,到吐鲁番后再折向乌鲁木齐,沿天山至阿拉木图,最后直达里海。现在杨德天子从父业,成为一个小圈子里面的领头人,组织属于自己的商队。

杨德天饶有意思的看着陆云飞,他当然看得出陆云飞必然是个有故事人,不过两个月相处下来,陆云飞没说,他也没问,不过他很好奇,什么事能让一个年轻人对任何新鲜事物淡然到清心寡欲的地步。

“看!前面便是玉门关了!”杨德天指了指前方道。车队中也开始热闹起来,毕竟过了玉门关,就相当于已经踏出国土了。

陆云飞看向远方,隐隐看到一条狭谷间有些建筑物,轻哦了一声。

虽然陆云飞对什么都不怎么感兴趣,不过绝对是一个很好旁听者,只要你说,他就会认真听,你不说,他也不在意。显然杨德天早就知道了这一点,所以继续说了开去:“玉门关乃汉武帝所置,因西域输入玉石时取道于此而得名,成为通往西域各地的门户。唐代诗人王之涣曾有诗云:‘黄河远上白云间,一片孤城万仞山。羌笛何须怨杨柳,春风不度玉门关’,诗中的玉门关,指的便是这了。”杨德天提过羊皮水壶灌了一口水,把水壶递给陆云飞,陆云飞摇了摇头。

杨德天呵呵一笑,继续道:“出了玉门关,就相当于出了大明了。想我大明建国之初,西域还隶属于我国,不过几十年来,西域几经混乱,四分五裂,尤其二十年前亦力把里一分为三,前方的吐鲁番自立为汗,与我大明抗衡,奈何北方未平…………”

“那前方岂不是很危险?”陆云飞破天荒的插话道。

“……”杨德天明显怔了怔,呵呵一笑,“那倒不是,虽然吐鲁番与我大明作对,不过并不刁难过往商旅,否则对两国都没好处。哎……现在古道商贸大部分都由国家控制,像我们这些商旅小民,越来越不好做啦……”

随着距离慢慢拉近,陆云飞不由露出不解神色,这就是玉门关?

杨德天把陆云飞的疑惑收于眼底,眯眯一笑道:“这玉门关,废弃已久,数百年来疏于打理,沦落到如今这般模样,你看到那老大的土疙瘩没?那便是当年的城门,过往商旅行人,都得在那接受检查。可惜到如今,若大一座城池,也就只剩下这些断垣残壁,再不复当年雄风,就连这护城河,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景!”杨德天摇了摇头,长叹一口气。

“果真是个险要之地!”陆云飞看着两边的峡谷道,再看看依稀的城池道。

“行兵布阵咱普通老百姓不懂,不过光看这阵式,也确实挺骇人的!”杨德天摸了摸下巴处的一抹胡须渣子,似乎想像着千军万马冲关之势,然而,千军万马没有,不过随着一声厉吼,从那残垣断壁的后面,竟然冲出百来号人马!

此时商队已经差不多都进入了玉门关旧址,被这百来号人马一吓,登时乱成一团。杨德天手一抖,羊皮水壶从手中滑落掉到地上,清水从壶口流出,撒湿一片黄沙。

强盗?

杨德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玉门关什么时候有强盗出没?

非但杨德天,整个商队几乎都没反应过来,怔在当场。鉴于大明对商贸古道的重视,以往从未出现过商队在古道上被劫事件,然而,以往终究是以往,现实则是,一百来号的商旅对上一百来号匪徒,只有被宰割的份,几乎没有话语权。

混乱的商队在匪徒的驱逐下,拉着马车缩成一团,挤在两处狭长的断壁中间,前后都被匪徒守死,退后可退,已成瓮中之鳖。

杨德天着站在马车上,原本古铜色的脸庞此时失去血色,厉喝了几声,一些年轻的马夫与伙计们纷纷拿出车队中事先备用的武器,团聚在杨德天的身后,不过怎么看都无法与那些强强盗相抗衡。

铮!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出鞘,烈日下分处刺眼,让嘈杂的商队顿时安静下来。

貌似匪首的中年汉子似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,很满意的点点头,扫了一眼商队,左手沿着刀刃缓缓抹过,沉声道:“谁是头儿,出来说话!”

那些商旅的眼神都向杨德天投来,饱含恐惧,恐惧于那把刀,更恐惧于刀主人**的胸部上那道狭长的刀疤。

杨德天身边的伙计不让他上前,不过形势逼人,杨德天还是排开众人上前,在距离匪首一丈余远的地方站定,弯腰作揖道:“这位官爷请了!”总算是见过世面的人,杨德天并没有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全。

“抬起头来!”匪道坐于马背,居高临下。

杨德天缓缓抬起头,眯着眼睛仰视匪首,身体潜意识的往后收了收,似乎生怕匪首突然间一刀奔来杀鸡儆猴。

匪首看了杨德天几眼,叹了口气:“天道不公,我唯有率弟兄们在此讨条活路,至今总共才做了三单生意,只杀过一个人,委实不易!”

匪道几句话缓缓道来,脸上古井无波,听在商队的耳朵里面却无异于一声炸雷,比任何语言都来得威慑人心。

“既然你是领头人,想来德高望重,麻烦你帮个忙,让你的人把所有物资钱财都交出来,我决不伤大家分毫,否则,即使上天有好生之德,众位怕也无法再与家人团聚!”匪首话音方落,所有匪徒尽皆把手中武器相互击打,整齐划一,没有只言片语。

一片肃杀笼罩着玉门关。

商旅们个个脸色急变,虽然自己这边有三四十个人已经拿着武器聚集起来,不过真打起来,显然是自己这边吃亏,很多人仅怀的一点稀骥也随之烟消云散,此刻只求能保住性命便已万事大吉。

“当然,”匪首继续道,“我们并非穷凶极恶之人,只要你们好好配合,到时候每人发二两银子,让你们继续往西,三个月后可安心返回,不过,若发现有人私藏钱财,哼!”

一切交易都在无声中顺利进行,偶有几个商旅因损失太大而悲痛异常,也只敢捂着嘴巴极力的压制,不敢哭出声惹恼了那些强盗。

当看着几个小弟把所有金银集中起来竟然装满了一个布袋时,匪首旁边一个敞着大肚子手提一把开山斧的大汉,一把抢在手中,探眼往袋子里瞅了瞅,然后惦了惦,咧着嘴巴笑了,摸了摸那光溜溜的头道冲着匪首道:“大哥,这些商人还真他奶奶的贼有钱!”

匪首露出微笑的神色,众匪徒个个喜上眉梢,牵马的牵马,拉车的拉车,把看得上眼的货物统统拉走,到时候把这些货物贱买出去,又是一笔相当可观的银两!

当所有钱财资都搜刮到手之手,一群匪徒准备撤人,只留下几辆破车,而之前允诺的每人发二两银子之事,不知被抛到何处。

此时,一个小罗罗兵跑到光头大汉跟前耳语几句,让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。

顺着光头的眼光看去,杨德天死灰色的脸庞一阵扭曲,而此时两个罗罗兵已经在光头的授意下,从人群中拖出两个女眷!

这是商队里仅有的两个女眷,母女关系,顺道投奔身乌鲁木齐的亲人。两人原本一直呆在马车当中,刚才被一个罗罗兵搜刮钱财时发现,此时上报给大哥,用意不言而喻。

待两母女被拖到跟前,匪首微微皱了皱眉,而旁边的光头则两眼放光:“他奶奶的,这小妞儿模样忒生俊俏,这老一点的也风韵尤存呀!大哥————!”光头看向匪首,那表情再明显不过了。

“不行!不行!”杨德天扭曲着脸,冲了上去,此时那母女俩已经哭成了一团,她们两人皆宋全的家人,而宋全与杨德天是几十年的老友,也难怪杨德天豁着命不要上前抢人。

“带走!”光头手一挥,两个罗罗兵每人拽着一个,就准备把母女俩推到一辆车上去。

“不行呀官爷!求求你啦---!真的不行呀!”杨德天嘶喊着,壮实的身板此时愤而发力,一只手个,拉得两个匪徒不能往前半步。可是双拳难敌四手,杨德天很快被旁边的几个匪徒冲上来一番好打,最终被踹翻在地。

杨德天还是挣扎着抱着那妇女的腿,不让拖走:“官爷,求求您啦,您不能这样啊……这让我回去怎么跟老宋交待呀……啊……”

“他奶奶个不知好歹的东西,老子就借用三个月,到时候自当完好送还,你再纠缠不清,老子一斧劈了你!”光头见杨德天依然不知死活,怒火中烧,加之两母女两哭声震天,好不火大。

那匪首坐在马背上直皱眉,一言不语。

杨德天任凭拳打脚踢,就是不松手。

光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,一个匪徒立马操着一把长枪走了过去,杨德天趴在地上没看见,妇女梁氏却知道杨德天命在旦夕,哭着道:“杨大哥,你快放手吧,莫枉送了性命……”

杨德天哇了一口血:“不行……我……我若放手,日后有何颜面去……”

那拿枪的匪徒也不废话,抡起枪便待插下,却猛的顿住,看着突然从胸口处窜出的一截剑尖,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,伴随着剑尖缓缓缩回去,匪徒保持着抡枪的姿势倒地,压在杨德天的身上,至死都没能回头看一眼。

突然的变故让所人有大吃一惊,伴随着抡枪匪徒倒地所露出来的那个瘦弱的身影,让众匪徒心中一阵气短,这个一直被他们忽略的病痨子,竟然在此时突下杀手,杀了自己的一个弟兄!而让其中一个匪徒发愣的是,之前病痨子手中那把被他认为是废品而不屑一顾的剑,此时竟然成了杀人之剑!

病痨子是陆云飞,是那个一向寡言少语年轻人,两个月来整个商队中与他说过话的人绝不超过十个。众人看着陆云飞缓缓把剑插入剑鞘,无声无息,就跟刚才出鞘时一样,只是谁都没注意到,收回去的剑刃上却滴血未沾。

商旅们看不到陆云飞脸上的森然,而众匪徒气结的同时却有一种错觉,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是魔鬼的化身,根本就不把人命当命,却全然忘了刚才是谁要收割别人的生命。

又有谁能知道,这个冷酷得让人心生压抑的年轻人,会是第一次杀人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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